由中国统计学会和国家统计局统计科学研究所主办的政府统计数据质量研讨会于2010年7月24日至25日在黑龙江省漠河县召开，国家统计局总统计师鲜祖德出席会议并讲话。本次会议共收到论文224篇，经认真筛选，选定参会论文90篇，来自高等院校、研究机构、政府统计机构和企业的近百名代表参加了会议。会议论文涵盖了政府统计数据质量问题的各方面，既有理论研究成果，也有实际工作经验的总结，还有前人研究成果的系统整理归纳。会议围绕统计数据质量内涵、数据质量影响因素、评估方法、改进途径、控制方法等问题进行了深入广泛的讨论。以下就其中的主要观点进行综述。
一、统计数据质量的内涵
国内外关于统计数据质量内涵的研究已经很深入，质量内涵不断丰富，拓展为准确性、适用性、可获得性等多个方面，多维的综合性概念得到了理论界和实际部门普遍认可，但具体应归纳为哪几个方面的认识尚不一致，各国差异较大，如欧洲统计局把数据质量内涵归纳为适用性、准确性、及时性、可取得性、衔接性、可比性、方法专业性或完全性，而英国则归纳为准确性、及时性、有效性、客观性。这次会议涉及数据质量内涵的论文较多，西南财经大学向蓉美、聂富强、浙江工商大学统计学院程开明等多篇论文从不同角度系统地归纳了数据质量内涵的历史演变过程和各国目前使用的概念。国家统计局总统计师鲜祖德说，从国际经验来看，政府统计数据质量主要应从适用性、及时性、准确性、可比性、衔接性、可获取性、透明度和有效性等八个方面进行评价。
二、对影响统计数据质量原因的认识更加深入和具体
造成政府统计数据质量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外部因素，也有统计部门内部因素；既有客观因素，也有主观因素；较为突出的因素是政府干预、社会诚信度不高、统计调查对象和环境变化迅速、统计方法和制度存在欠缺、统计调查任务过重、统计能力不足等等。这次会议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使得认识更加具体和深化。
东北财经大学统计学院蒋萍认为，我国统计工作与国际统计标准相比存在差距是导致数据质量问题的原因。差距的主要表现是：执行SNA不到位，国际社会在修订SNA（1993）时共对44个问题进行了讨论，中国未对这些内容进行改进；中国还有众多的国际统计标准未执行；几乎未开展机构部门资料的编制与研发；中国的数据发布标准过低。
北京市丰台区统计局代胜林认为，企业上报数据存在问题是影响政府统计数据整体质量的关键环节。主要原因是：对指标理解有误、填报不认真、原始记录和台帐不健全、指标内容计算不全、产业单位漏报、缺少自审环节、企业统计基础工作薄弱、基层统计队伍不稳定、统计人员的素质不高等。
浙江省永嘉调查队胡少中认为，当前统计数据质量存在问题的主要原因是调查方式方法存在缺陷，其他种种原因都是次要的或派生的。由调查对象自己上报数据，统计部门就无法制止被调查对象的虚报或瞒报行为，也很难抵御地方领导的干扰。
网上直报对统计工作模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提升统计数据准确性的同时，还可增强统计数据的时效性、提高统计工作效率、强化数据查询和分析功能，但也面临一些突出的新问题。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经贸学院辛金国构建了网络直报条件下地区统计数据质量影响因素的概念模型，并对一个案例进行了解剖。嘉定区各街镇于2006年开展网上直报工作，但上报率低于70%，上报的准确率也参差不齐，原因在于：一是企业本身因素，如企业信息化程度、单位领导重视程度、企业统计人员的素质高低、企业的相关规定是否明确等；二是网络直报系统的问题，如网上直报系统的可操作性差、企业缺乏必要的修改主动权、表内审核关系过于简单、缺乏跨月和跨表的审核功能、网络安全有问题等；三是统计制度方面的原因，如未制定网上直报相应的法律法规、报表报送方式尚欠科学规范等。
国家统计局吉林市调查队戴鹏鹰分析了影响房地产价格统计数据质量的因素，主要是：企业缺乏独立统计人员，填报人员素质能力有待提高；开发商违规销售，调查样本流失严重；房地产企业销售渠道变化，填报单位确定有难度；二手房的实际成交价格与报表价格差异较大；土地交易价格季报表不能及时反映价格变化；方法制度执行存在偏差。
国家统计局江西调查总队周献华认为，登记误差是当前影响农村住户抽样调查数据质量的主要因素，占误差总量的80%以上。登记误差按产生误差原因分为知识性误差（能力性误差）、回忆性误差、态度性误差和意愿性误差四类。总体看，当前农村住户调查登记误差类型呈多样性，但以态度性和意愿性误差为主。据对2009年数据质量检查资料分析，农村住户收入调查主题差错中，漏记占85%、错记占13%、重记占2%。农产品产量、农民外出打工收入、农户消费等调查指标记帐不实问题较严重，以意愿性误差为主。造成登记误差的主要原因是：记帐户素质较低、配合意愿不稳定；对辅助调查员的业务管理无约束力，现场操作规范规程抓而不实，得不到严格执行；家庭成员收入情况难掌握；调查任务与调查能力的差距扩大，对现场调查工作投入的精力跟不上需要。国家统计局孟津调查队赵丽琳也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调查户的原因有：文化水平较低，错别字较多；责任心不强，记账不准确；“怕露富”思想影响数据的真实性；外出农民工的支出部分经常漏记。统计部门的原因有：《统计法》宣传不到位，执法难度大；账页编码种类多、报表指标多；记账补贴低，影响了记账的积极性。
河南省统计局孙斌育深入地分析了经济普查数据存在的问题及原因。普查准备阶段主要问题是：普查的组织模式不科学；普查重点错位；普查任务过重，超出了普查力量承受的范围；调查方法不统一；标准不统一。调查阶段（数据采集）的主要问题是：源头数据基础不牢；普查经费与普查任务不相适应；普查人员素质与普查任务不相适应；私营、个体单位瞒报漏报现象较为普遍；一些地方和部门普查数据被虚报、浮夸。数据处理和评估阶段的主要问题是：数据处理工作质量有待提高；数据质量抽查的作用未得到发挥；数据质量评估体系不完善。
广州市统计局陈婉清详尽地分析了影响人口普查数据质量的因素，一是普查技术因素，如普查对象的定义、普查表的设计、普查员的调查技巧和态度、普查数据处理等；二是人口流动因素，如户籍登记信息滞后、拆迁后的空挂户、人户分离、一户多房、居住在经营场所的人等；三是公众配合因素，主要问题是嫌麻烦、害怕个人隐私被侵犯、涉及个人经济利益的问题不愿如实申报、入户难；四是行政考核因素；五是经费保障因素。
三、统计数据准确性评估方法的改进
统计数据准确性评估可分为总量数据评估和原始数据评估，常用评估方法有逻辑检查、协调性分析、模型检验、与实际情况对比等。这些评估方法都有自身适用条件和范围，尚不能很好地满足实际需要。这次会议紧密围绕统计工作，对统计数据准确性评估方法进行了深入探讨。
国家统计局统计科学研究所冯蕾提出了用F检验量判断某一地区数据是否协调的方法。这一方法把全国的情况作为各地区正常值的参照标准，但各地区并不符合同分布的假定，异方差问题非常突出，把地区按规模进行分组再计算方差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一问题。当某些地区的数据严重异常时，会造成方差和均值都很异常，因此必须事先剔除。实际中还遇到了众多地区基数同时严重异常、某些地区价格涨幅极高等情况，尚未有规范的处理方法。
当数据存在问题时，以普通最小二乘法等传统计量方法估计模型不可能获得正确的估计结果，甚至一些关键的解释变量都有可能因相关性太弱而排斥在外，这样的拟合结果当然是有问题的，据此评估出来的数据质量则问题更大。稳健估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一问题，安徽财经大学卢二坡和黄炳艺用稳健MM估计对我国1978～2008年的GDP数据质量进行了评估；国家统计局湖南调查总队罗旻构建了基于稳健回归的农民收入数据质量评估方法。
山东省统计局科研所杨渊蘅提出了用综合评价方法进行数据质量评估的构想，指标体系的组成为：平均每乡镇拥有的统计人员数、企业原始记录及统计台帐健全率、市县两级统计专职检查机构(人员)配备率、统计行政执法责任制建立率、年度登记单位统计执法检查率、统计普法合格证率、全部税收占二三产业增加值比重、公众对统计工作满意率、全社会用电量的GDP弹性系数、货物运输周转量的GDP弹性系数、存贷款余额的GDP弹性系数、国家统计标准和统计分类标准执行率、数据按时提供率、县市两级计算机网络互联率。
国家统计局福建调查总队黄秀坤深入地研究了城镇住户调查数据质量检查、评估与控制的问题。数据质量检查涉及事前、事后诸多方面，内容包括样本分布、样本结构、调查户记帐质量以及数据录入审核等情况。调查户分布和结构可与大样本调查和全面调查的数据进行比较，如家庭人口平均规模、文化程度、从业人员的所有制和行业结构等。住户调查数据必须与相关指标之间保持协调关系，如城镇职工平均工资与可支配收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与消费支出、可支配收入与消费支出等。
北京市昌平区统计局王凤华探讨了农业数据质量的评估方法。粮食总产量主要是受面积和单产的影响，粮食面积增减的合理性可根据耕地变动趋势等因素进行评估，粮食单产增减可根据气候条件、新品种的引进、科学管理等因素进行评估，另外，还可以根据粮食价格、国家政策等因素进行综合评估。农产品产量变化复杂，加强基层调研，了解生产情况，及时掌握影响各项指标的因素，如：生产情况、采摘情况、市场价格情况、政策原因等，通过同期对比和不同地区横向对比，从而找到数据合理区间范围。
四、改进政府统计数据质量的建议和方法
统计数据质量是统计工作的生命, 为了保证数据质量，我国各级政府统计机构和统计工作者做了很多努力，制定了很多关于保证数据质量的文件、文本，研究了大量的办法和措施。这次也提出一些很有价值的建议。
国家统计局山东调查总队刘敏建议：用六西格玛理念，量化管理统计工作，从而提高统计数据质量。六西格玛管理方法是一种高度重视数据，依据数字、数据进行决策的管理方法，它强调用数据说话，依据数据进行决策，改进工作过程的所有信息都包含在所需的数据中。它的前提条件是对工作过程如实记录，不仅测评统计调查数据当中的差错，也测评统计工作自身的差错，评价工作质量和过程质量，使管理成为一种可测量、数字化的科学。六西格玛管理需要重新考虑统计工作的模式和工作流程，确立一套完整的、标准化的、可控制的管理指标体系，需要对各项指标恰当的赋值，然后将过程的每一个细节连接到数据库，实现自动或半自动管理，把所有数据集成为一个整体，交由设定的部门发现其中的影响和变化，并对变化进行解读分析，提出控制理论和改进办法，进而逐步完善和发展将来的工作，以达到反复提高的目的。六西格玛管理要由全部工作人员来推动，需要对工作人员进行教育和培训以及各种演练。
四川省青羊区统计局杨永红介绍了当地统计局应用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的实践经验。青羊区统计局在试点工作过程，编制质量手册1本、工作标准25份、支持性文件80份，2010年1月正式获得了中质协质量保证中心质量管理体系认证证书。青羊区统计局质量管理体系的基本框架由4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层次分明的工作职责体系、严谨科学的管理文件体系、完整全面的过程记录体系、合理有效的审核监控和改进体系。推行质量管理体系已取得初步成效，强化了过程控制理念，实现了数据质量管理标准化；强化了顾客中心理念，实现了统计服务标准化；规范了制度和程序，实现了统计法制工作标准化。
北京市丰台区统计局代胜林建议，通过加强源头数据管控来提升政府统计数据质量。可采取的措施有：一是建立中介组织，实行统计代理服务；二是合理设置指标体系，方便企业填报；三是加强业务培训，提高统计人员业务素质；四是严格审核和评估，及时发现数据差错；五是加大执法力度；六是提高为企业和社会公众服务的力度。
浙江省永嘉调查队胡少中提出，提高统计数据质量关键是改革调查方式，由坐在办公室收取调查对象上报报表为主逐渐向由专业调查队伍去问讯及勘查为主转变；由单一调查方式就确定数据向多种调查方法综合推断数据转变；重大指标细致调查，微小指标估算调查，灰色经济指标则曲线调查。
河南省平顶山调查队连胜安介绍了以手机进行城镇住户调查的实践经验。手机在我国具有普及率高、携带方便和操作简单等特点。手机记账具有明显的优势，一是可以减轻住户记账的负担和提高统计工作的效率；二是记帐户能够随时随地报送数据，提高了报送数据的精确性，解决了长期出门后不能报数的问题。三是可以实现国家、省、市、县4级数据的同步管理，扭转数据监控不力的问题。自 2009年7月该系统试运行以来的情况看，漏记、堆记情况得到明显改善，记账笔数和记账的及时性都好于账簿记账，可明显地提高数据质量。
国家统计局江西调查总队周献华认为，降低登记误差是提高农村住户抽样调查数据质量的关键所在。主要措施是：强化入户指导；强化基层审核；强化对辅助调查员、记帐户的科学管理；增进与辅助调查员、记帐户的联系；提高基层业务水平；树立调查人员良好的公众形象。
国家统计局吉林市调查队鲁道祥认为加强访户辅导可提高源头数据质量。访户必须抓住重点，重点就是在报表审核过程中发现问题和记账本中存在的问题。判断收入是否漏记方法有：支出比较法、效益推算法、相同单位工资比较法、职业、职务特点测算法。判断消费支出是否漏记方法有：检查记账笔数法、支出比较法、八项支出审察法、设备用品比较法。
广州市统计局陈婉清建议通过科学制定普查方案来提高人口普查数据质量，一是要明确以查准人口为普查的主要目的，普查对象的定义既要界定明确，又要简单明了，便于普查员的操作和申报人的回答；二是简化普查指标，调查项目过多会降低最核心、最重要指标的质量。
如何调查和编制房地产价格指数是我国政府统计中尚未很好解决的难题。东北财经大学孙玉环探讨了以大连市商品住宅市场实际交易数据为基础编制房地产价格指数的方法。从建筑特征、邻里特征和区位特征三个方面，确定了22项影响住宅价格的特征因素；以2006年为基准建模期，采用两期链式更新法构建了商品住宅对数线性特征价格模型；最终计算出以2006年1月为基期的大连市商品住宅月度特征价格定基指数序列。
五、其他内容
1.官方统计机构如何应对公众质疑
近年来，统计外在环境发生了巨大而又复杂的变化，统计工作的难度明显增强，政府统计数据频繁地遭受来自国内外众多学者、机构以及社会公众的质疑。国家统计局长春调查队刁鹏飞分析了这一问题的产生原因，主要是：旧有行政式统计观念和模式带来的数据失实、机构和社会公众对数据认同上的差异、政府官方统计数据缺少质量监管机制和第三方认证、政府官方统计思维方式不能令公众接受等。为了应对质疑，主要可采取措施是：对质疑要有正确鲜明的态度、对一些质疑要进行必要的解释、交流和沟通、大力提高政府统计数据质量、充分保证政府官方统计数据的完整性和独立性等。
2.政府统计数据质量管理立法研究
统计数据质量管理必须以完善的统计机制和制度为根本保障，稳定而有效的统计机制和制度需要完备的统计法律制度作保障。国家统计局政策法规司徐超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统计立法在政府统计数据质量管理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权利干预数据质量的防范机制；源头数据质量保障机制；数据生产过程规范机制；数据质量管理公开机制；数据质量评估机制。我国政府统计数据质量管理法律制度仍需进一步完善，主要是：抓紧修订法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制定政府统计数据质量标准；制定政府统计数据质量评估办法；完善政府统计数据公布制度；完善统计数据质量管理的监督制度。
国家统计局统计科学研究所 余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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